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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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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第一次看見燕含章的時候,真以為自己看見了天仙。

用他這個學渣心裏少有的幾個誇帥哥的詞全貼到燕含章身上都不覺得過分。

他看了看旁邊的鏡子,覺得心裏更難受了。真嫉妒啊,想我前世好歹也算個帥哥,這輩子怎麽就變成了個青年油膩男呢。

景安看到燕含章走到我面前,跪下,斂眉低首,說:“參見陛下。”

景安就聽見自己冷淡的聲音:“起來吧。”

景安是一個挺能裝的人,最起碼現在他感覺自己裝的很像個性冷淡。

系統當年也是個小廢物,它什麽也做不了,聲音賊難聽,每次聽見他說話景安就感覺有人在拿刀刮他的耳朵,它每天除了提醒他打臉就是提醒他攻略,它現在又開始了。

“姓名:燕含章,性別:男,性向:男,年齡:20,身份:誤闖入宮鬥世界的天命之子,現為景靈帝男寵。宿主任務:攻略燕含章,刷滿好感度,阻止燕含章破壞游戲規則登基為帝。”

景安聽不太懂:“什麽叫刷滿好感度?”

系統說:“讓燕含章愛上你,為你生,為你死,為你永居後宮,做個宮鬥的美男子。”

景安讓他嚇了一跳。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哦他本來也不是人。

“這不是欺騙人感情嗎?”景安問它。這也太人渣了,“為什麽要讓人家永遠待在後宮裏,缺不缺德?”

系統特別冷漠:“如果天命之子成功登基為帝,改變歷史,那麽宿主作為歷史的產物,就會立即消失。”

景安能說什麽,景安說這也太缺德了,但是他同意了。

道德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更何況從人民大眾的角度出發,他也是為了順應歷史,預防蝴蝶效應,利國利民,當受嘉獎。

景安看向燕含章,他斂眉低首,顯得很是從容,可景安卻看出了他有點緊張。

因為景安看到他擡起頭,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了下去,長長的睫毛微微打顫。

景安覺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一下子放松了。

景安想,他可能也沒多大吧,可能和我一樣,還在上學,忽然被扔到了這個世界,變成了皇帝的男寵,生死都由別人的一句話決定,比我還可憐。景安多少動了點惻隱之心。

其實景安可能並不是同情他,而是同情被同樣拋到這個世界的自己。

“來。”景安對他伸出手。

燕含章頓了頓,然後把手放到了景安的手裏。

他的手真嫩真軟啊,手指又細又長。

景安面癱的臉下是個隱藏的顏控,看見長得好看的心裏總會有那麽點好感。

男寵都保養的這麽好,皇帝怎麽就長得這麽醜呢。

景安拉起他,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對他說:“以後我就把你當成弟弟,會對你好的。”

永遠做個可愛的小公子,這多好,別想著做皇帝了。

燕含章頭都沒擡,輕輕點了點頭,很溫順地喊道:“哥哥。”

景安心裏頓時有了一種大哥哥的膨脹感。他是個獨生子,從小到大都想有個特別好看的弟弟妹妹叫他哥哥。

景安剛想帶著他軟軟的小可愛弟弟去到處玩,就聽見他的死廢物系統冷漠地說:

“燕含章是殺死景靈帝的兇手。”

景安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什麽?”

小廢物又重覆了一遍:“燕含章是殺死景靈帝的兇手,燕含章為了不侍寢,下毒毒死景靈帝,連夜逃走。景平王繼位,燕含章易容後以白身入仕,十年後毒殺昏庸的景平王,皇室無人,燕含章封異姓王,權傾天下,殺了一眾老臣之後,順利繼位。”

景安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來了,他現在感覺自己抱著一塊人形炸藥,馬上就會粉身碎骨同歸於盡的那一種。

他問小廢物:“那景靈帝是什麽時候被燕含章毒死的?”

小廢物說:“今晚。”

景安要被氣死了,這個小廢物早說十分鐘也好啊,但是它就是這麽廢物,非要到這個時候再說,現在他把這個人形毒藥放在旁邊,進退兩難,簡直絕望。

景安問系統:“毒藥在哪兒?”

小廢物過了好大一會兒,告訴景安說:“不知道。”

景安現在覺得他要不還是去死吧,回現代也挺好的,鄭召南不就是脾氣大點,看不起人點嗎,不要臉了哄哄不就完了,肯定比跟這個要害死他的小廢物待在一起強多了。

“提醒宿主,任務未完成,歷史改變,宿主將會永遠消失。”

它這個時候倒是挺機靈。

景安看了看低著頭坐在他身邊,溫順漂亮的燕含章,問系統:“你剛剛是說他性向為男嗎?”

系統:“是。”

景安在心裏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用我平生最好的演技對燕含章說:“含章,朕心悅你。”

燕含章猛的擡頭,眼神中有一秒中出現了看制杖的意味。

不過他馬上低下了頭,低聲道:“謝陛下垂愛。”

景安頓時堵心了,哎,人家演技可比我好多了。

景安對他說:“你放心,朕心悅你,自然不會對你用強,一切都要等你心甘情願才好,到時你我兩情相悅,自當共赴佳境。”

景安真的覺得自己演的挺好的,但是據後來顧三說,他當時臉上面無表情,整張臉上都寫滿了抗拒,說情話說的仿佛在念遺書。

不過當時景安可不知道燕含章怎麽想的,他只是看到燕含章頭更低了,輕聲道:“謝陛下。”

第二天一早,景安發現自己還活著,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畢竟殺皇帝這個事風險太大,能逃出去只能算僥幸,不到萬不得已,燕含章絕對不會出此下策。

第一次活下來景安就膽大了,反正他是個昏君,也不用上班打卡,每天就一覺睡到自然醒,澆澆花,剪剪草,打打拳,閑著沒事做點小手工藝品,偶爾想起來就讓人給燕含章送點金銀珠寶,想不起來就算了,然後再一覺睡到自然醒。生活過的非常愜意。

直到有一天,系統跟他說:“宿主,燕含章已經挖好地道,正準備過段時間逃走。”

景安一口吐出了宮女餵給我的葡萄:“你說什麽?”

系統又開始裝死了。

景安翻了個好大的白眼。

“擺駕,軒亭院。”

景安這個氣啊,你說說這個人,好好待著不好嗎?有吃有喝有玩有穿的,後宮三千寵愛在一身,最關鍵還不用陪睡,多少人想要還要不來的好買賣啊,他怎麽就非要走呢。

景安不願意讓人擡著,就一路走著到了軒亭院,還沒到的時候,離著老遠就聽見了人嗚咽的哭聲和求饒聲。

他心裏咯噔一下,心想,不會挨打的是燕含章吧?

他快步進了院子,結果就看到,燕含章,他那男妃,坐在院子裏,讓人撐著傘,正饒有興味地看著人行刑。

那人估計已經被打了半死了,聲音都小了許多。

幸虧這段日子在系統的強迫下,為了不崩人設,景安已經勉強適應了這種血淋淋的場面,不然他真不知道,這時候的自己會是個什麽表情。

燕含章明顯比景安心理素質好多了,看見他了,一點也不慌,悠閑自得地給他行了個禮,笑著對他說:“陛下,您怎麽來了?”

景安想著這人還挺悠閑,但是據後來顧三說,他當時其實有點慌,畢竟在這宮裏,皇帝最大,要是我真的追究他動私刑和不體恤宮人的罪過,他很難脫身。

雖然景安感覺,顧三十有八·九是為了安慰他的自尊心才那樣說的。

不過景安當時沒怎麽看那個人,他心裏頭有氣,故意嚇燕含章,對他說:“來找你睡覺。”

燕含章楞了楞,擡頭看向景安,然後揚起唇,笑的百媚具生。

然後晚上他們倆就真的在一起睡覺了。蓋著棉被純聊天。

景安沒忍住問他:“白天那人怎麽回事啊?”

其實說真的,景安還是有點不太能適應這個視人命為草芥的世界。

燕含章說:“那是臣宮裏的太監,不知道奉了誰的命令來給臣下毒。”

按理來說,他應該自稱臣妾,不過景安也不在意。

景安聽見他說的話,稍微安了安心,畢竟這也算罪有應得,景安對他說:“下次別跟不熟悉的宮人離這麽近,難保會有刺客,有危險,讓人私下裏解決就好了。”

燕含章怔住了,眼神中出現了一點景安看不懂的東西,不過很快又消失了。

“謝陛下。”他說。

景安想起白天他給我行禮,對他說:“以後你見我,不用行跪拜禮了。”

燕含章楞了楞。

景安沒管他,翻了個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了。

第二天一早,景安見他還沒醒。就自己提前走了。

到了自己宮裏,景安跟他的禦前帶刀侍衛說:“昨天燕公子被人下毒了,我放心不下。你去給軒亭院多加點兒人手,順便從內到外搜查一遍。哦,對了,軒亭院裏面兒有個密道,我讓人挖的,你搜查的時候,如果查到了,就當沒看見。”

嬪妃私挖密道,這是死罪。但是如果是皇帝挖的就不同了。不過一般人也幹不了這個事。

侍衛大哥被他說的話驚住了,可能是第一次見他說這麽多話,也有可能是景安刷新了自己對昏君的認知。不過他也沒多說話,奉旨立刻執行去了。

燕含章當年真是能屈能伸,景安那旨意下了沒多長時間,燕含章就過來了。

他穿了件月白色的圓領袍,胸前還配著一塊精致的玉墜飾,龍章鳳姿,翩翩公子。

景安心想他還挺悠閑的,還特意換了身衣服過來。

燕含章笑的溫柔似水:“陛下夙夜在公,臣不能為您分擔一二,今早起來給您熬了湯,您嘗嘗。”

這話說的跟沒事兒人似的,景安十有八·九是來試探他的。

景安絲毫不被美色誘惑,靠在椅子上,慢吞吞地說:“你把湯放下吧,你給的東西,朕不敢喝。”

燕含章死到臨頭都不慌,冷靜跪下,道:“陛下對臣妾不滿,想殺臣妾便殺,何必為難臣妾。”

都自稱臣妾了,可見燕含章絕對沒有表面上那麽冷靜。

景安對他說:“你倒是真不怕我殺了你。”

燕含章擡頭,笑的跟個狐貍精似的,特別勾人,說:“陛下舍得嗎?”

景安心想,我有什麽舍不得的,我主要是怕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不過那一刻他的確被美色襲擊了一下。

那時候的燕含章真好啊,天天討好我,犯了錯就勾引我,還不生氣不吃醋,每天笑的像一只狐貍精。

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都是假的。

他恢覆了燕含章的侍寢。

反正景安多了一個抱枕也不吃虧。

燕含章也發現了景安的底線真的很低,漸漸不再拘謹。

最大的表現就是當景安按照系統的指示尬撩他的時候他會忍不住笑出來。

景安有點不好意思,捂住他的嘴,告訴他:“不許笑。”

他睜著大眼睛看著景安,然後舔了一下他的手掌心。

景安被他嚇到了,連忙收回手,惱羞成怒道:“放肆!”

然後他就笑的更厲害了,抖著肩膀,花枝亂顫。

由此可見燕含章真是一點都不怕他。

雖然後來的人都說當皇帝危險,但是景安做了皇帝這好幾個月,除了跟名義上的愛妃燕含章鬥智鬥勇以外,還真沒遇到過什麽事情。

直到一場宴會上。

燕含章坐在景安旁邊,景安正給他挑菜。

系統告訴他,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一個男人的胃。所以景安每次都細心地把他愛吃的菜挑出來給他。

燕含章低聲在景安耳邊說:“陛下,別人看著呢。”

景安擡頭,剛要跟他說些什麽,就看見一個異域風情的舞女拿著劍朝著燕含章飛了過來。

“妖妃,拿命來!”

景安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系統強行按到了燕含章身上。

長劍刺穿了他的肩膀,他聽到了自己血肉裂開的聲音。

“恭喜宿主完成英雄救美。”

恭喜你媽……我去……真疼啊……

記憶最後,是燕含章陡然驚恐的臉。

等景安醒來的時候,就看到燕含章坐在他旁邊,拉著他的手。

他見到景安醒來,十分驚喜:“你醒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景安說:“沒什麽不舒服,就是你扯著我傷口了。”

燕含章嚇了一跳,趕緊撒開景安。

景安問他:“你沒事兒吧?”

那天,分明聽到有人罵他妖妃來著。

燕含章沒多說什麽,只是說,沒什麽。

後來景安才知道,在他不經意的縱容和燕含章的刻意之下,這皇宮上下基本上都是燕含章的人了。那天挖的地道也不是用來離宮的,而是用來逃生的。

景安深深地感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而那個女人,早已經被燕含章的人帶到慎刑司嚴刑拷打。

由此可見系統真是個廢物,搞得景安還真以為燕含章是個小可憐。

不過這都是後來才知道的,他當時心虛的表現讓景安以為這個小可憐是難過了。想想確實是他的錯,為了活命讓人家一代梟雄成了妖妃,為了安慰他,景安對他說:“你看咱們倆,一個昏君,一個妖妃,是不是很般配?”

燕含章的表情一下子變了,跟要哭了似的,他又攥住了景安的手,用輕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聲音對他說:“謝謝。”

景安心想謝什麽呀,你只要老老實實別造反就是對我最大的安慰。

從那之後燕含章幾乎每天都來看景安,據景安所剩無幾的親信說,宮內外死了一大批宮人官員,死因不明。

景安聽見之後也沒什麽反應,只是晚上生了場大病。

燕含章衣不解帶地照顧景安。景安可能是因為生病,也可能因為第一次知道那麽多人因自己而死,所以脾氣差了很多,系統一直在他耳邊讓催促我趁熱打鐵攻略燕含章,景安也沒理它。

後來景安病好了,燕含章又陷入了無盡的忙碌之中。

景安每天依舊澆澆花,剪剪草,打打拳,做做小手工藝品,睡醒了吃,吃飽了睡。

不過這次和以前不同的是,燕含章一直偶爾會出現在景安身旁。

不過這對於景安沒什麽特別的,景安沒怎麽理他,他也沒有插手幹預景安的生活。

景安本來以為自己打動了他,直到有一天,系統跟他說:“燕含章已經和景平王聯系上了。”

景安在心裏嘆了口氣,感覺到了濃濃的挫敗感。

景安終於意識到,這個人根本不是因為不想當男寵才離開,而是因為野心才離開。

數月的努力付之東流,景安的心裏是有點生氣的。

景安問系統:“燕含章在哪兒?”

系統:“禦花園,和景平王聊天呢。”

景安去了禦花園,看到燕含章和景平王兩個人站在涼亭裏賞花呢。

芝蘭玉樹,鳳姿龍章,旁若無人,孤男寡男,那叫一個登對。

不過真不好意思,還有一個他。

“皇上駕到。”

景安身邊大太監嗷一嗓子,把那倆人嚇了一跳。

這倆人終於看見他了。

景平王嚇著了,哆哆嗦嗦地給景安行了禮。燕含章臉上卻十分從容,從容的讓景安覺得自己仿佛掉進了一個圈套。

景安靜靜地看著他倆行禮,也不說平身。

直到看到燕含章有點受不住了,景安才過去扶住他,冷淡地說了一句:“起來吧。”

燕含章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直接倒在了景安懷裏,又軟又委屈地喊了一聲:“陛下。”

景安心裏莫名有點心軟了,心想,一覺醒來就到了一個昏君的後宮,也不是人家想要的。

景安摟著他,惡狠狠的在他耳邊威脅:“回去再收拾你。”

然後他就看到,燕含章的耳朵紅了。

他皺了皺眉,心想,生病了?總不可能是受·虐狂吧?

他摟著燕含章,和一臉恐懼的景平王尬聊了一會兒,然後便各回各家了。

回去之後,景安也沒收拾燕含章,只是對他說:“你要是想出仕的話,與其跟景平王說,還不如跟我說。”

燕含章擡頭,很驚訝地看著景安。

死系統這個時候又出來了:“警告!警告!”

景安沒理它,問燕含章:“你想做官嗎?”

燕含章猛的跪下,用很清冷的聲音說:“不知道是誰這樣汙蔑臣妾,臣妾只想好好侍奉陛下,今日與景平王乃是偶遇,斷沒有插手朝堂之心。”

景安很難得的笑了一下,說:“你每次自稱臣妾都是在犯完錯以後。”

燕含章不說話了。

景安嘆了一口氣,對他說:“這宮裏都是你的人了,你還不滿意嗎?”

燕含章跪在地上,一句話都不說。

看他這樣景安就有點生氣。地上這麽涼,萬一受寒了還要費心給他保養,真是麻煩。

景安走下去,扶起他,有點不耐煩地說:“你能不能別老跪在地上,你要是受了寒我還要費心給你養著。”

燕含章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沒說話。

景安把他打橫抱起,他嚇了一跳,下意識摟住景安的脖子。

景安把他放到床榻上,對他說:“你放心吧,只要你不謀反,我就會永遠對你好的。”

這真是實話,景安估計燕含章當時也沒有要謀反的心思,他只是想進入這個國家的權力機關罷了。

但是他當時很震驚,不敢相信一樣,幾乎說不出話來。

系統說:“宿主,上,親他一下。”

景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了系統的操縱,總之,他走上前去,很珍重的親了他的額頭一下。

燕含章楞住了,良久,才小心翼翼地抱住了景安。

“陛下……”

“叫我景安。”

“景安。”

“含章。”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景安,一動也不動,良久,他顫抖著聲音問景安:“你說會永遠對我好,是真的嗎?”

“是真的,”景安說,“這是我存在於這裏的目的。”

對你好,讓你安心做男寵,不要篡位,這就是我來到這裏的目的。

景安看到燕含章的眼睛微微濕潤了。

景安有點驚訝:“你怎麽哭了?”

他又笑了,說:“沒事。”

最終燕含章還是放棄了出仕,他說:“我一直都活的很累,現在想想,享受生活還挺好的。”

事實上並不是。他甚至比景安這個皇帝都要忙,每天早出晚歸,他還建立了一個類似於東西廠的機構,訓練太監和侍衛做他的爪牙。他的手從宮內插到了朝堂上,替景安解決了很多麻煩。

但他從來不說。

他安心的接受了“妖妃”的稱呼,替景安這個不稱職的皇帝撐起了整個大景。

後來顧三對景安說,他之前擁有一切,所以身邊的人接近他都是有目的的。直到有一天,他來到了這裏,他一無所有,可他心甘情願地給了他全世界。

景安很愧疚地跟他說,對不起。我的心甘情願都是假的。

他無所謂地說,沒關系,反正最終你是屬於我的。

雖然很愧疚但景安還是很認真地告訴他,我是屬於我自己的。

他掐了景安的腰一下,很霸道地說,不許反駁,你就是屬於我的,我也是屬於你的。

景安想了想這買賣還挺劃算,就沒反駁他。

“好吧。”景安聽見自己妥協地說。

第18章 前世“景安,”燕含章湊到景安身邊,笑意盈盈地問,“我好看嗎?”

景安喝了口茶,心裏沒有任何浮動,大概臉上沒什麽表情地說:“好看。”

燕含章陡然變了臉色,陰森森地說:“那你為什麽同意趙太傅選妃?”

景安沒說他好不好看和自己選不選妃之間並沒有因果關系,只是下意識地摸摸他的頭,說:“我沒有,你別鬧。”

燕含章倚到景安懷裏,說:“我沒鬧。你別聽他的,好不好?”

景安可有可無地點點頭。

燕含章親了親景安的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說:“你會一輩子對我好的,是嗎?”

景安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地說:“那要看我活多長時間。”

燕含章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把頭悶到景安懷裏,悶悶地聲音從他胸膛上傳來:“會好的。”

不會。景安在心裏反駁他。

再過五年他就該死了,這是必然的,誰也阻擋不了。到時候他就能回到從前了。再也不用看他們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再也不用看見那麽多人天天死在他眼前,這真是件令人興奮的好事。

景安覺得自己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好雀躍。

燕含章很內疚地說:“對不起,都怪我。”

因為現在燕含章已經變成有實無名的後宮之首,所以他對景安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下了慢性毒藥這件事很是內疚。

他殺了景安的宮人,景安卻三天沒和他說話。

景安覺得他怎麽樣都是要死的,和別人並沒有關系,可燕含章偏偏要說有人要害他,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因為這個,燕含章錯殺了很多人。

景安很討厭別人給自己麻煩,他既不想當別人的麻煩,也不想讓別人麻煩我自己。可是燕含章給他添了無數的麻煩,也讓他變成了害了別人的麻煩。

燕含章在他眼裏和麻煩已經沒有區別了,景安決心不再和這個最大的麻煩做任何交流。

直到有一天,景安喝醉了酒,醒來之後,燕含章遍體鱗傷地躺在他身邊。

床單上的血跡和白色的汙濁告訴景安他昨夜做了什麽。

景安當時沒什麽想法,只是很現實地想,他可能要和這個最大的麻煩一起待到死了。

景安抱著燕含章去清理了一下,在清理的過程中,燕含章醒了,眼神很覆雜地看著景安。

不過他很快斂去了,只是很嬌氣地說了一句:“疼。”

景安下意識地把動作又放溫柔了不少。

清理完以後,景安把燕含章抱回去,擦幹凈,拿被子裹了起來。

燕含章從被子裏露出一張粉面含春的臉,看著景安,也不說話。

景安更不想說話了。事實上,如果燕含章永遠不說話,他們就會永遠這樣沈默下去。

燕含章過了好久,才問景安:“我平常很討厭嗎?”

不算討厭,就是很麻煩。

但景安沒有說實話,只是說:“沒有。”

燕含章這次並沒有因為這句謊話而變得高興,只是直直地看著景安,又問他:“你覺得我平常太愛吃醋了嗎?”

景安頓了頓,說:“算不上。”

“那你覺得我平常太狠了嗎?”

“沒有。”

“你覺得我是個大麻煩?”

“……沒有。”

燕含章笑了一下,看著景安,說:“吃醋是因為我愛你,作風狠辣是因為我怕他們會害你。”

“至於你說麻煩——”

他又笑了,濕潤的眼睛微微上揚,帶著點魅惑的味道,說:“如果我是女人,現在肚子裏可能已經有你的孩子了。你覺得我麻煩嗎?”

“……”這題超綱了,沒法答。

其實景安一直都知道,他沒有錯,是自己遷怒於他,一直冷落他。

燕含章看著景安,景安知道,他在逼他做個答覆。

景安沒說話,上前吻了一下他的額頭,心裏沒什麽感覺,畢竟這個動作已經做過無數次了,早就失去了新鮮感。

景安心想燕含章也應該知道,所以他沒有多問,只是將頭埋進了他懷裏。

作為一個不明是非的昏君,景安依然是一個被各大刺客門派不停光顧的人。

不過景安對於這個無所謂,只是偶爾會想毒發身亡和被一劍刺死哪個比較疼。

有一天,景安正在磨他的玉雕,就看見一個渾身帶血的男人沖了進來。

“陛下,求您,去見見公子最後一面吧。”

整個後宮,就只有一個人能被稱為公子。

景安問:“他怎麽了?”

男人很激動:“公子為了您,讓人殺了無數江湖門派,如今被殺手聯盟尋仇,身中毒箭,危在旦夕!”

景安放下手中的工具,拿起玉雕,對他說:“帶路。”

當景安到了軒亭院的時候,看到熟悉的擺設,他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來了。

宮女們從內屋端著一盆盆帶血的水慌慌張張地走出來。

景安走了進去。

燕含章胸前插著一根箭,血液不停地從箭旁流出來。禦醫們不知道該不該拔,怎麽拔,拔了之後大出血又該怎麽辦,一群人束手無策。

看見景安來了,太醫們跪下行禮。

景安沒理他們,而是走到了燕含章身邊。

一般人這個時候恐怕早就疼暈過去了,可他沒有,他臉色很白,嘴唇因為疼痛微微發抖,看到景安來了,忍著疼扯出了一個笑來,對他說:“陛下。”

他當著人的時候從不叫景安的名字。

景安點點頭。

燕含章看著景安,眼睛亮晶晶地,眼神還隨著他不停地轉,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大問題,可是他焦急的下屬和現在已經害怕到要提前謝罪的禦醫們告訴景安,這個人,可能真的完了。

“陛下,”他看著景安,眼睛一眨也不眨,好像生怕錯過了最後的幾眼,“您給我拔出來吧。”

景安覺得他在說,你親手殺了我吧。

景安看著他,他還在扯著那難看的像哭一樣的笑。景安問系統:“我能救他嗎?”

系統說:“可以,但是會損失大量積分。”

景安點點頭:“救他。”

系統說:“你現在的積分回去之後足以換取起死回生和點石成金兩個金手指,你確定兌換嗎?”

景安說:“確定。”

景安忘記自己是怎麽想的了,只記得當時,當他看著燕含章那雙只有他的眼睛快要閉上的時候,他一下子拔下了燕含章胸口的箭。

血液頓時噴射出來,濺了他一臉。

“立刻兌換。”景安說。

燕含章胸口的血立刻止住了,景安知道他不會死了。

燕含章的眼睛慢慢睜開,他看著景安,那一瞬間,景安覺得,他好像什麽都知道。

他拉住了景安的袖子。

在他一眾下屬責備的目光下,景安拉開了燕含章試圖挽留他的手,頭也沒回地離開了這裏。

路上景安路過禦花園,看到禦花園裏的花開了。他忽然想起來,宮裏負責這些花的老太監對他說,這些花的種子和幼苗都是必須經過千挑萬選,才能保證長出最美麗的花。

而一顆錯誤的種子,要是開花,也只會是畸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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